第七章 潇潇风雨寸心寒
梁王盯着令狐团圆问:“你的内力能运几成?”
简单用过早膳,走出房门后,令狐团圆伸展了下双臂,力量回来了。她跑到州府正堂,却见其父愁容更甚昨晚。无缺拉她至一旁说话,她这才知晓,一大早桐山城又接邻郡急报,最后的五百军士又被派出三百,而梁王无人可用,三百军士领队的乃潘迟。
这个冷笑话婀娜听明白了。
令狐团圆一口咬了下去,很有经验的西日玄浩立退。他退靠车壁,一抹唇边香津,却平静了下来。令狐团圆挥拳,只听他淡漠地道:“伤好了再来!”语罢,他转头望向窗外,风吹起他的长发,面无表情的英俊面上一道血痕仿佛在倾诉,你要狠,我便给你狠。
潘岳摸着胸口喘息道:“他是想叫我们惶恐不可终日!”
西日玄浩冷哼一声,收了手脚,但听令狐团圆问:“爹爹他们在州府能撑下去吗?”
洪甫仁吐口唾沫,“老子已经背上了行刺王爷的黑锅,干脆豁出去了!你们且放马过来,洪爷爷我等着!”
“花大人待你可好?”
押下王氏,梁王再审花辰,后者用刑之下,却无一词事关花爽谋逆。梁王再度见到花辰这个软骨头屁滚尿流的模样,又是一番恶心。而无缺早有先见之明,一开刑罚就拉着妹子走了。
令狐团圆咬牙,还是不理。
“妾本不愿往死者身上泼污,可如今形势危急,妾再隐瞒下去就是罪孽。”
无缺上前护住后退的梁王,梁王的右颊添了一道血痕,血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,反增了一股狠味儿。
被无缺喝声引来的令狐族人,迅速围住两位小主人。
洪甫仁的大嗓门叫嚣道:“令狐小姐,把东西给我,你我就此揭过。不然,嘿嘿,你们令狐家族,没一人能过得了今晚!”
原来令狐约与潘岳商议后,越发觉出对方是刻意困留梁王,叫梁王死守州府,他们可以瓮中捉鳖。梁王的性子对方肯定吃透了,就是个“梗脖子”。两人合计后与顾侍卫商议,定计以无缺偷梁换柱,替梁王留在府中。而为了送梁王出府,几番试探后,州府中又死伤一批,这才引开了黑衣人和洪甫仁的注意力,方便令狐立秋行事。
令狐团圆被他惊醒,“什么?”
令狐团圆点头,“我会看的。”过了一会儿,她对婀娜眨了下眼,又道,“我长了双大眼,你的也不小。”
顾侍卫大怒,他的搭档却抢先一步飞身上屋,又与洪甫仁战在一起。昨晚吃过铁砂掌苦头的众侍卫,知道他们和洪甫仁不在一个级别上,上屋也帮不上忙,便在檐下呐喊助威。
强敌在前,州府内的侍卫全都聚集到梁王身前。有了前车之鉴,令狐约不敢再轻信,他命令狐族人里围梁王,梁王的随从和州府侍卫负责外围。
“放手!”
“嘿……”西日玄浩嘲笑了她一声,抚平压皱的信封。
无缺望天不语。
“怎么是你?”
西日玄浩怎么也想不到顾侍卫会突然击晕了他,如同令狐团圆也不明白她父亲为何命人在背和-图-书后敲晕她一样。两人问完,不约而同地探看车前,驾车的是令狐立秋。他一身布衣装束,外套蓑衣头戴雨笠,背对着两人道:“老爷命我护送你们往南,迂回返京。”
瓢泼大雨和牛毛细雨不时更迭,泥泞山路、崎岖弯道使马车的速度始终受限。令狐团圆在颠簸的车厢中逐渐迷糊,闭目休息的西日玄浩突然睁开丹凤眼,喝道:“我们转西,去蛮申江南岸。”
“嗯,我不是结案了吗?他中毒死的。”令狐团圆知道他在敷衍,西日玄浩难得地给她解释了一句,“这明显是两起谋杀案。”
“捉活的!”
立秋无奈道:“小姐,别和殿下怄气了。殿下,小姐终究是个女子。”
西日玄浩冷哼一声,众人心中也多鄙夷,告发花参军风化案吗?
两人再次左右望窗,夜雨绵绵。
令狐团圆回正堂的半路,被令狐约喊去了侧厅,她一入侧厅后颈就一疼,晕了过去。等她醒来,已身在马车内,身旁还有个人也渐渐苏醒。
“你个恶人!”
“里头有什么?”
令狐团圆方才明了,无缺是见她怜悯王氏,拉她来看此女真面目。
令狐团圆最终还是放下了拳头,坐在另一边窗下,平顺呼吸,可满口都是他的味道,满腔的愤恨火烧火燎的,难以熄灭。
无缺拉着令狐团圆退回僻静处,意味深长地问:“你还同情她吗?”
令狐团圆甩了下头,又转脸看向窗外。
“铠南城的军士总共不过千人,而花野手里就有千人。既然赌了,本王就赌大的。”梁王森然道,“贼子逆臣,不到最后时刻也不敢贸然发兵与朝廷正面对抗,他们一步步抽空桐山城守备就是证明。你且放心,你父亲和你的族人不是他们的目标,他们若有心为难南越家族,早就抢先把客栈里你们的人杀干净了。本王甚至以为,那黑衣武圣没有强行攻占州府,正是顾忌南越家族。贼子需要南越家族的支持,绝不会杀了潘岳和你父亲。杀了他俩,就意味着南越家族将与他们势不两立。”
令狐团圆一怔,答道:“是洪家的人送给我的。”
“铁砂掌问你要什么东西?”
“是啊,谁能料到令狐约胆敢对本王动手!”梁王阴沉沉地道。潘老头儿胆子贼大,令狐约更是胆大包天。令狐团圆在一旁盘腿打坐,西日玄浩冷笑道:“你父亲把你一起塞来,又有何用意?”
无缺盯着她的脑袋看,令狐团圆不解,她头上向来不插花,却听其兄喝道:“你又来作死!”
“啊……”惊呼被突如其来的吻吞噬,手脚被另一双手脚压制。令狐团圆睁大了双眼,再睁也看不清眼前的面庞。男人的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和鼻腔,一瞬间她明白了,世间男子最恶毒的行径莫过于此——占有一个女子,非爱。
西日玄浩不悦。
“六成。”
立秋沉声道:“令狐家只要还有一个人在,州府就在!”
一如潘岳所言,州府中人惶恐起来。自黑衣人出现后,桐山城州府便与外界断了联系。梁王派出的侍卫不归,周郡的信报不见,无形的死神笼罩州府,人人都绷紧了心弦,就怕那黑衣武圣突然出现在眼前。
“为何带上我?”令狐团圆问。
午后,转小雨。一具具尸体从府外抛入,平镇一一辨认,大多是梁王派出的侍卫,少数则是邻郡的信使。信没有被取走,到了梁王手里,全是水祸。梁王狠狠道:“此贼当诛满门,视蛮申水祸而不顾。”
立秋不答。
令狐团圆狐疑地随他去了,两人于小房间窗户外窥见了关押的王氏。她哪里还有半分堂上的可怜样儿,正独坐在桌旁,却是在笑。
“五岁入府。”
西日玄浩一把揪起她的长发,“说话!”
令狐团圆想了片刻,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:“我的眼睛还不够大!”无缺正感欣慰,她又来句,“我也不要太大的眼睛,看得太清楚就跟你似的,见不得一粒灰尘。”
一旁的令狐团圆也看出了问题,洪甫仁的黑砂气场只有二尺,还不及社庙时与她对战的范围。
西日玄浩内心沉静下来。叶凤瑶的事他已不想深究,叶凤瑶的女儿他再厌恶也到此为止了。何况打也打过了,气也出过了,他堂堂一个王爷与一个小丫头较劲,那是丢份儿。
西日玄浩猛然掀开自己的衣襟,令狐团圆立刻掏出匕首,却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封信。
“我能做些什么?”
西日玄浩一手抓住匕首,一手掏出信封给她,“别说本王小气,给你看你也看不明白。”
令狐团圆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,心道,那就是武圣吗?内力丝毫不露,来去神出鬼没。不过比起师傅,好像还差点儿什么。
忽然没了声音,立秋扭头一看,却是四手四脚拧成了麻花。他转回头,又听两人对骂。
“对方有一位武圣,爹爹他们如何应对?”
令狐团圆并不理他,她知晓这时候的恶人正在气头上,招惹不得。而恶人也没说错,他们出行也很风险。
王氏啜泣难语。
令狐约眉头打结,花爽之死越发扑朔迷离。
“你从小就入州府了?”
“妾嫁入花家多年,一直以夫君忠效朝廷为荣,不想日前却发觉夫君意图不轨,私自屯兵上千,储粮饲马,有悖朝廷章程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呢?他好在哪里?”
“你跟我来!”
“花野。”
两人怒目相对,立秋在车前叹了口气。不多时,车厢里便传出了打斗声。一腔怒火的西日玄浩因为想揍人,所以就揍人了,满腹怨愤的令狐团圆因为忍无可忍,要打奉陪就是。
语惊满堂,依王氏所言,花爽便是犯了谋逆罪。
“你用那信换。”令狐团圆转过头来。
令狐立秋一手抓一人翻墙而出后,从客栈牵马而走。令狐家的马车没有特殊标志,外观同寻常马车,也算隐蔽。
“不错。”
令狐团圆应了声,打开鹿皮却不见异物,再仔细一看,鹿皮里包着的是一枚比头发丝还细的黑针,通体乌黑毫无光泽。
说时迟那时快,梁王身旁突然蹿出一道身影,森冷的剑光一闪,使得与梁王交恶的令狐团圆都惊出了一身冷汗。她和无缺离得远够不着,而顾侍卫在令狐约身旁,也有一段距离。
大雨下了一日一夜,次日雨势稍减,却依旧雨幕茫茫。
平镇慎重道:“能叫洪甫仁听命的必是武圣,他以武圣之尊,不屑与侍卫们动手,又或是见我们这里人手齐备,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。”
“你个混球!”
这场厮斗很斯文,两人都知道身在险途,马车破坏不得,内力使用不得。这场厮斗又很不斯文,两人一直看对方极不顺眼,拳脚都歹毒,不往门面招呼,就打下三路。立秋喝了几声,哪里制得住。
西日玄浩拔出匕首,闷声道:“里面的东西别用手碰!”
令狐团圆收好信封,等着他解释,他却没说。他慎重地收起匕首,对她道:“我暂且留着。”
过了一会儿,西日玄浩低声道:“谁说死人不能杀人?只是差点儿得手罢了。”
平镇沉吟而问:“你昨儿为何不说?”
“本王倒是觉得你父亲弃你不顾了,儿子需留在身边,女儿就丢入险境,你难道不知道和本王在一起更危险吗?”
西日玄浩一脚踢开尸体,刺客的修为在他之下,只是趁他不备打了他个措手不及。他心中清楚,这人不过是小卒,下雨过河,试试水深罢了。
“你松手!”
“你先松手!”
立秋又不答。
顾侍卫与梁王也到了,“手下败将,休得猖狂!”
“这就是毒杀花爽之物?”
她转身走了,无缺凝望她的背影,他的眼睛却似蒙了一层纱。
西日玄浩隔着雨帘与那黑衣人对望,斗笠之下幽光闪烁,平镇再次替梁王发话,“你是何人?为何行刺殿下?”
令狐团圆不用婀娜伺候梳头,后者呆立半晌,才幽幽地问:“昨晚小姐都听见了?”轮到令狐团圆不吭声了,婀娜忽然提高声音道,“花参军为了桐山城年年辛苦,为了蛮申江周边的百姓操心操肺,可他又得到了什么?花大人以避亲之名不肯提拔他,二夫人只因寂寞消遣于他,这么多年他苦苦煎熬,心力交瘁,又是何苦、何必呢?婀娜虽是个下人,但婀娜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,婀娜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。令狐小姐,你若有心,请帮花参军说上句公道话!”
西日玄浩一踢车门,却被令狐团圆抓住,“你已经上车了,难道要叫那些人为你枉死?”
令狐团圆抹完脸将面巾丢进盆里,水花溅了出来。她真想学梁王的毒舌,可又不忍心刺痛婀娜。知道花野不检点,婀娜还一口一个好人,莫非婀娜与花野之间也不清不楚?
危急关头,西日玄浩折腰侧身,剑光擦着他的脸颊而过。下一刻,顾侍卫已经回防,与真正的刺客交上手来。
令狐团圆接过信封,没好气地道:“别说本姑娘小气,东西给了你你也用不明白。”
无缺答:“他那里最先去了一千人,昨日梁王又接连往各处派员,到如今桐山城只余两百守军。”
屋檐上,与洪甫仁激战的侍卫跌了下来。“毛大哥!”下面的侍卫一片惊呼。
接着无缺又说了家事。令狐立秋将两家人安排至桐山城最大的客栈,另挑两家中身具修为的侍卫来了州府。潘微之决意留在客栈,接替立秋主持局面。
两人同时发问。
“洪甫仁,你真没用!”黑衣人叹道。
铁砂掌出人意料地低眉顺眼,“尊上说的是。”
婀娜低低道:“他是个大好人。”
“花参军所去的地界乃蛮申江南岸,历来是最吃紧的江口。”无缺叹道,“他那里必然最先出现罹难灾民,水祸之后亦是民生最艰苦的地方。”
“潘岳犯了一个大错。”梁王沉色道,“天将破晓,我们急驰一夜,却未与铠南军士会合,这不合情理。铠南急行往桐山,快则一日,慢也就一日半,他们此时都没出现,只有两种可能:一,潘岳派出的人被截杀。二,铠南与桐山城的阴谋主使沆瀣一气。”
幽闭后院的王氏于傍晚时分步入正堂,在众目睽睽之下,她拜伏在梁王座下,“妾花王氏,有隐情相告殿下。”
看了半天的窗外景致,少女不知不觉中又握紧了拳头。等她回过神来,她再次明悟,她还有拳头。那黑衣武圣之所以封锁桐山城州府,不就是因为他拳头大吗?
即便令狐团圆再厌恶梁王,此刻也同仇敌忾。要梁王的性命却牵累一州百姓,定是一个卑鄙小人。只会趁着水祸、借花爽之死对梁王猛下黑手,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武圣?他如何达到武圣的武道?
西日玄浩点头,“仵作几乎把他的尸体肢解成肉沫,这才找到的。”
堂外,令狐团圆甩开无缺的手道:“为何不叫我看下去?还是有话与我说?”
顾侍卫怒目咬牙,他眼见同伴惨死,却只能紧握双拳。这时候,洪甫仁身后多了一道黑影,黑衣遮身,斗笠掩面。正是此人制住了毛侍卫,叫铁砂掌夺了他的性命。
令狐团圆接过冒着热气的面巾,扑面后含含糊糊地问:“那花参军呢?”
毛侍卫摔到地上一命呜呼,周身还千疮百孔地喷着血,那是被铁砂掌打中的悲惨下场。
梁王冷冷道:“如果不想陪着殉葬,就立刻给我调息。”令狐团圆没有废话,当即盘腿调息,又听他道,“无论是你我,还是潘与令狐两家,甚至是桐山周边的水灾百姓,处境都岌岌可危,而远水救不了近火,目前能扭转乾坤改变局面的只有一人。”
“妾两月前该当一死了却残生,但念及夫君诸多的不明行径无人知晓,这才忍辱偷生,苟活至今。”王氏泪光盈盈,比之婀娜的楚楚动人,更胜一筹。
婀娜不语。
令狐团圆忍了,又问:“殿下,你知道花爽的死因?”
令狐团圆转身,对面屋檐上的洪甫仁正俯视着她。
令狐团圆瞪眼,女子如何,就不能揍男人了?王爷如何?一天到晚喊打喊杀哪里有王爷的身份气度?
“花野那里有多少人?”
立秋放慢了马车的速度。
黑衣人却是一笑,转身带着洪甫仁走了。屋檐上一空,雨幕铺天盖地,雨声里隐约传出几声惨叫,那是州府里不幸撞上两人的侍从的绝命之音。
西日玄浩却听进去了,他突然撒手,令狐团圆跟着也松了手。她和他打,已经筋疲力尽,除了头一次,每次她和他斗都吃亏在身有内伤。可她才喘了口气,迎面却是一张俊美阴郁到极致的脸。
令狐团圆竭力控制着内息,抛开纷乱的思绪。无心于权谋的她只清楚一条,任他机关算尽,由他诡计多端,她都是一把剑全始全终。
令狐团圆盯着他,掏出匕首丢给他,“你没武器,这个借你使。”
车厢里的气氛又凝固。西日玄浩极力控制住了脾气,端详起匕首来。
令狐团圆从信封里倒出一物——一块鹿皮。
立秋调转了马头。
令狐团圆皱起鼻子,她刚想问为何他不告知旁人,毒针又是如何射入花爽体内的?却见西日玄浩对着匕首的封套惊疑一声,道:“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?”
令狐团圆见那信封虚空,应是第三封信笺。
立秋道:“殿下身边的暗探不止一个,州府中人更是险恶难测,我们的一举一动对方尽数知悉,若不兵行险招,只有全军覆灭一路。殿下出了桐山,估计也瞒不了多时,老爷赌的就是这一时。之前殿下在州府里断然拒绝迂回南行,他们不会立时想到殿下已在往南的路上。”
顾侍卫被令狐约拦住,后者沉声道:“铁砂掌去而复返,必有缘故。你仔细看,他且战且退,疑似诱敌出动。赶紧叫你兄弟下来,不离殿下左右才是正事!”
令狐团圆忽然发觉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近了,未等她后退,西日玄浩就先退开了。同一个念头在两人心头滋生,碰上这个人就是倒霉。
立秋急道:“殿下,不可冒险。大丈夫能屈能伸,忍一时,可成就一世!”西日玄浩面色阴晴不定,立秋又道,“我们这个方向刚好能同铠南的军士会合,到时候殿下再杀将回去,岂不快哉?”
令狐团圆立刻明白了。毒枣要害的应是王氏,王氏非善类,恐怕花爽早就看透了,所以才多年不待见她。但她没有回头,继续看着窗外。梁王也好,她的父兄也好,都一个个眼大无比。
“不对,这不该是洪家之物。”西日玄浩出神道,“四瓣梅花……想不到还有留传下来的。”
西日玄浩冷笑道:“你不隐瞒就没了罪孽吗?”
西日玄浩收好信,喜怒难测地道:“有时候你也不蠢。”
“一千人?”
折腾了半晚,带有内伤的令狐团圆比平日晚起些,伺候她起床的是隔壁的婀娜。婀娜被顾侍卫惊吓后,举止更显楚楚可怜。令狐团圆看着她,目光里就多了些怜悯。
刺客乃梁王的随从,他不敌顾侍卫,竟一剑捅入自己腹中。临死之前,他含恨地看了令狐约一眼,正是令狐约防范得紧,洪甫仁未能成功地引开梁王的两大侍卫,才叫他无法得手,以至于饮恨自尽。
令狐约道:“等他卷土重来,就是决一死战之时。”
过了许久,梁王冰凉地道:“留下固然是一死局,冒险出行何尝不是自投罗网?”